3. 对国际贸易的影响

目前全球贸易主要有三类：

1）服务输出类：以美国、英国和欧盟为代表，主要输出技术、品牌。

2）制造业：以中国、日本、德国和意大利为代表，主要输出实物产品。

3）原材料：其他国家，主要输出石油、粮食、矿产等原材料。

所以国际贸易的主要路径就是由原材料生产国向制造业国家提供原材料，服务输出国想制造业国家提供技术、品牌、金融服务等，有制造业国家生产产品后再出口到服务输出国和原材料国家。

图1 苹果供应链

Source：《一只iPhone的全球之旅》

《一只iPhone的全球之旅》更清晰的描述了全球化是如何将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那么借新冠肺炎疫情来进一步施行逆全球化，即目前多国越来越倾向的本土化，又会发生什么？有人测算过，在美国仍会全球采购其稀少的原材料的基础上，在美国本土生产iPhone 6s Plus（实际成本230美元左右）会导致成本上升约100美元。而在美国本土找到稀缺原材料替代品的成本将难以估计。所以从IPhone的生产就可以看出，做到完全的本土化是不现实的。2018年后很多国家开始提高关税壁垒，导致国际贸易和资本的低增长。而在2020年一季度货物贸易晴雨表指数下探到95.5^[1]，远低于趋势水平基准值(100)。联合国贸发会议在最新版《投资趋势监测报告》中称，疫情将严重冲击疫情国外国直接投资（FDI），并打击总需求和供应链，对全球经济产生负面外溢影响。报告预计，若疫情可在上半年得到控制，2020年全球FDI总额将萎缩5%；若今年年内疫情无法得到控制，2020年全球FDI总额将萎缩15%。

所以在目前的全球环境下，即使不直接出台逆全球化政策，在各国封国的状态下，产品需求下降，贸易运输不畅，使得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都将持续低迷。

对于原材料生产国来说，由于全世界大面积的停工停产，所以对生产类原材料，如石油的需求低迷。以石油为例，需求的低迷叠加产油大国增产的结果是石油价格大幅下跌。从2020年1月的65美元一路下跌到2020年三月末的最低值19.27美元，跌幅达到70.65%。而在4月20日，美国原油非主力合约的价格更是历史性的出现了负值，最低达到每桶-40.32美元。原油价格的大幅下跌只是大宗商品的一个缩影，全球主要大宗商品全线下跌。这整体上体现了全球需求的萎缩。而在疫情的冲击下，短期内全球市场的大宗商品需求很难恢复。

例外品是以稻米为代表的粮食，这主要是国际社会担心疫情导致产粮国的产量大幅下降，而造成粮食短缺。从目前的新闻报道中可看出，中国的粮食产量稳定；美国的农产品出现的问题主要体现在运输上，由于无法运输或运输成本太高而出现大萧条时期出现的倾倒和销毁现象；其他国家也在尽量保证食品的生产和供应。但疫情的持续对世界粮食贸易的畅通以及粮食的保障提出了挑战。

图2  NYMEX原油价格(2020年1月-4月)

来源：Wind资讯

所以对原材料提供国来说，制造国的大幅减产对其贸易的打击是巨大而深刻的。也就是说行业的供大于求，使得原材料进入买方市场，而本身的生产成本上升，将会进一步打击其经济。以澳大利亚为例，作为世界矿产的主要出口国，据高盛预计，澳大利亚2020年第一季度GDP萎缩0.3%。而随着疫情的不断深入和扩散，本文预计其经济增长会进一步放缓。

而对于中国、日本等全球主要制造国来说，一方面在疫情管控下从全世界进口原材料的物流成本上升，一方面本国人力生产成本上升（成熟技工因疫情无法返工，从其他行业转职的工人需要加大培训投入且在一段时间内无法提高生产效率），这会导致产品价格上升。与此同时，当人们居家隔离时，自然减少了非必需品的消费，导致对商品的需求不足。这种需求的降低不止是内需的降低，在居家隔离令在世界大多国家愈来愈盛行的情况下，外需也大幅降低。

根据Wind数据显示，2020年前两个月的出口金额同比下降了17.20%，进口金额同比下降4%。而这两个月主要是中国的疫情期，而之后随着美国和欧洲等中国主要贸易伙伴相继进入疫情期，预计中国的出口金额会进一步降低。而进口方面可能随着中国的复工复产会恢复一定的原材料进口，其他方面的进口则取决于其他国家疫情期间的生产情况。必须承认的是，疫情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人们的消费习惯，目前更多的人去学习和使用不用出门的线上消费模式，这一方面深重的打击着线下消费行业，如影院、餐饮等行业，但也扩大了线上模式的用户群体，减少中间环节，降低消费成本，并促使全世界的快递行业（有人的和无人的）大幅发展。

贸易的停滞导致以输出技术和品牌为主的美国和欧洲的优势降低，其制造业外移的糟糕后果在这次疫情中显露无遗。在正常的情况下，输出技术和品牌的回报率比制造生产的回报高很多，但在疫情下，回报率不能带来确实有用的物资。当防疫物资，如口罩、防护服的生产制造外移无法满足自身需求时，当关系到国民生存的主要物资依赖他国的程度过高时，这些国家自然会进入对国家安全的深深忧虑中。而这种担忧的直接结果就是要求本国重建生产制造或要求相关产业撤回到本土生产。当然这种做法是逆全球化的行为，是不符合提高生产效率、最大化资本利用率和最大化资本回报的资本要求的。所以资本主义国家很难完全做到制造业本土化，但在如医疗物资、国防军工以及其他涉及国家安全的行业方面将会以国家资本来支持制造本土化。即使仅涉及大多的制造行业，如果想将整个产业链搬回本土，将对全球化进程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

根据商业自由主义理论：国家之间的经济贸易会减少国家间的冲突。那么逆全球化的进程必然会带来更多的国家间的纷争。目前来看，欧美各国更多的是针对拥有全产业链，并在生产制造中出于核心制造环节的中国。而新冠肺炎疫情在让这些国家审视制造安全的同时，也会进一步意识到中国控制核心制造产业对他们的威胁。但中国拥有便捷的物流系统，成熟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以及其他国家无法取代的生产优势，这就使得从中国撤出回到本土或寻找其他代替生产国的代价高昂。在全世界经济出于萎缩或者衰退的状况下，以不经济的代价逆全球化而行需要大量的资金。目前来看任何国家都很难拿出资金施行此计划。但从长远来看，欧美等国必然会逐步的在这方面进行投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在本国重建相关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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